第一〇六章 无线电总队

叶子茂敏感地追问道：“你直接问过他了？”

“当然要问了。在那种紧急状态下，就算是他说瞎话，我也要问啊。”

“他怎么说的？”

“他的解释主要有两点。”

“哪两点？”

“一是作为军医，他一直认为各级长官对伤员的医疗条件及善后安置不重视，为此曾屡屡发生过顶撞，这次也是违抗军令留下照顾伤员的。所以，他怕逃跑回去后，长官会按照战时条例当即对他执行军法。”

“也就是说，他想等战事平息或暂时平息后再回去，进而，至少能走军事法庭程序，而不会被长官在战场上公报私仇？”

“对，就是这个意思。”

“第二点呢？”

“他有个弟弟，曾在国民革命军第26路军任职，你也知道，1931年12月这支部队在宁都起义了，也就是现在咱们的红五军团。从那以后，他弟弟杳无音信，所以他就想趁这个机会找一找。”

“他是不是托你找了？”

“是啊，这不是很正常吗。”

“找到了吗？”

“没找到人，但问到了。”

“怎么回事？”

“在第四次渡赤水之前，各部队势必要归拢到渡口去。在行进途中，幸亏遇到一个红五军团的老人儿，他说在起义后不久，冯世功的弟弟就被调到了红军总部，而且改了名字。”

“哦？”叶子茂一愣，再次敏感地追问，“那他是干什么工作的？”

赵广达也是一愣，迟疑着说：“就……就是魏少臣那里，红军总部无线电总队。”

叶子茂不由得和沈志杰对视一眼，又问：“在移交给我之前，冯世功是不是知道这一消息了？”

“知道了。”赵广达脸色更加凝重起来，“我问过之后，就给他说了。”

“他弟弟目前叫什么？”

“我记得好像是叫冯瑞。”

“对了，你在泸定肯定遇到魏少臣了吧？”

“遇到了，这是肯定的啊。”

“你问过他们无线电总队有没有这个冯瑞吗？”

“我哪里想得起这种事情，如果冯世功在我身边，那肯定就会问了。”赵广达说完，随即追问：“怎么了，出什么事了吗？”

叶子茂正在盘算这里面的线索及逻辑关系，而且之前一直是他在追问，此时赵广达突然这么反问，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。

沈志杰见状，便原则性地说道：“哎，咱们红军里有很多起义和被俘过来的，而且很多人干得不比咱们差，不要太疑神疑鬼了。再说了，咱们原本不是也属于国军嘛，只是比他们早一步在南昌起义了。”

叶子茂这才笑道：“嘿嘿，还没出事呢，这不是在防备着吗。”

赵广达猛然放松下来，骂道：“你这个混账东西，胡说八道了这么多，敢情是没事啊。”

叶子茂又故意板脸，而且暗藏心机地说：“你可不要这样说啊，一旦出了事，你我都脱不了干系。所以，还是要小心从事为妙。”

赵广达也拉下脸来说：“你别给我打官腔啊，在**苏区时，我被他们搞肃反搞怕了，现在还神经过敏着呢。”

叶子茂随即说：“对了，你是不是还想把这个冯世功要回去啊？”

沈志杰已经听出来，叶子茂显然是想继续留下冯世功，但又不好当即插嘴表态，只是一皱眉。

赵广达因为提到“肃反”想起一件事，加之刚才被叶子茂那样一说，就觉得冯世功是个包袱，所以随口就说：“你还是留着吧。咱们可说好了，以后出了事可别再找我啊。”

“好，没问题。”叶子茂转而又说，“还有一件事……”

“慢着！”赵广达一把按住他的腿，抢着说道，“本来我要跟你说一件事，刚才被都你搅糊涂了，现在先让我说，免得又忘了。”

叶子茂不以为然地推开他的手，说：“算了吧，你除了卸包袱给我，还能有什么好事？”

赵广达探身低声说：“你说对了。不过，这个‘包袱’你不要也得要！”

叶子茂一愣，因为赵广达的语气虽然很强硬，但脸上显现出的却是从未有过的谨慎和认真。

赵广达说：“林丹阳在我这里。”

叶子茂又一愣，连忙问：“她怎么会在你这里？”

赵广达说：“在来泸定的路上遇到的，她掉队了。”

叶子茂追问：“怎么回事，生病了？”

赵广达扫了他一眼，说：“怀孕了。”

叶子茂和沈志杰都大吃一惊。

在吃惊之上，叶子茂的脸色要更难看许多。